【澄羡】须臾之间

可能有点混乱 主时间轴沿用上一篇檐间的设定 在一起之后。



00.
大梦几场,整装赴这一趟。

01.
“江澄!”魏婴蜷在被子里大叫一声,随即又将半个脑袋缩了回去。
冬天着实太冷,阳光也裹挟着懒洋洋的灰尘透过窗纱落在桌上灭去的蜡烛上,勾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江澄遥遥的应了一声,魏无羡没听清楚,又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江澄也提高音量又应了一句。
魏无羡仿佛发觉了逗江澄的好办法,又把音量拔的比江澄还高,江澄也来劲了,声音更响的回了一句:“干嘛!”
魏无羡大喜:“干!!”
江澄:“谁在说话?我不认识他。”
魏无羡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江澄推开门,随着咯吱一声,被光阴拉的冗长,氲在空气里,魏无羡爬起来冲他笑嘻嘻的点头。
“你来啦。”

02.
江澄睁开眼睛,春光明媚于三月的绿荫,周遭静谧的仿佛连远处风过荷塘卷走的春波都清晰可闻。
江澄坐起来,倒春寒刚过的几日天气最舒服,又不太冷也绝不热,他眼睛还没睁开,摸索两下把床边堆叠的整齐的紫色外衣弄乱后抖两下展开,悉悉索索,搅乱了空气里的浮沉。
江厌离轻轻扣了扣门就进来了,在世家众仙子里不算出挑的面容如今轻施上粉黛,白皙里透着一点红,唇上点了着着点橙色色调的胭脂,头发束起一些,戴着凤冠,金晃晃的垂着流苏,余下的柔柔的散下来披着,身上却是极不搭的一身深黑披风。
江澄知道,里面是鲜红的嫁衣,攢着金线与流苏。
“阿澄,准备好了?”
江厌离笑的非常开心,能见到那个人,江澄自然也开心,但他决计不会表露出来,点点头,“姐,即刻就走吧?”
江厌离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身跑去厨房拿上了个食盒。
江澄也套了件黑色外衣,用兜帽罩住头发,负手看着窗外的树出神。
如今他和魏无羡可在外人看来算半个“敌人”了,连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颇有种当年魏无羡被虞夫人关了禁闭时他偷偷跑去黑着脸给人送馒头。

同道而行,如何能错失三千里。

02.
魏无羡拍了拍江澄,让他回过神来,对方怔愣一下,干嘛的干字还未出口,仿佛想到了对方刚才的回答,硬生生改为一句“你做什么?”
魏无羡表情颇为无辜,“我外衣昨天洗了,今天穿什么?可不能穿着中衣就出门吧?”
江澄沉吟一下,走到橱柜里面色不善的看了看,练出一套黑色布料袖口滚着红线的外衣扔过去,衣服就“巧合”的把魏无羡的整个脸遮住,魏无羡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咦?我还以为江澄你要丢给我件同你一样的紫的……”
江澄“碰”的合上橱柜红木质的门,“晚上有家宴,你穿这个庄重点。你也穿惯了这个色调的,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魏无羡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不庄重吗?”
江澄气结:“你能不能说点好话!重点在后半句上!”
魏无羡把头点的更厉害了,“在理,在理。但敢问江宗主,你怎么常备着我的衣服?尺码都合适!”
江澄:“你还是别说好话了,闭嘴吧。”
魏无羡佯装委屈的哦了一声,爬起来套衣服,末了又探头问了一句:“那我要佩陈情还是随便?”
江澄几乎质疑魏无羡的智力,想了想又觉得不无道理:外人是不知魏无羡灵力尽失的,随便又恰恰在莲花坞。
魏无羡当年也因为“不佩剑出席”被指责年少轻狂。
如今倒也不会了,谁敢指责夷陵老祖年少轻狂?
最重要的是,也不年少了…。
江澄想了想,还是回答了:“陈情吧,你也不用那把剑了。”
魏婴点点头,站起来束好腰带,江澄就面无表情的递来一只银铃,魏无羡心下一惊,相当熟稔的接过来往要带上系好,“江宗主,你这样我可算缠着你了!”
江澄不语,翻了个白眼。
魏无羡在腰间扣好铃铛又一惊,“还挺合衬的!”
江澄继续白眼:“那是自然!”
魏无羡相当满意的拍了拍江澄的肩膀,笑的如沐春风和蔼可亲,“不错不错,我想要这样一个会帮我做决断挑衣服的师妹很久了。”
江澄拍开对方的手,“你想打架吗?!”
“不想不想,江宗主手下留情!”

03.
江澄在床上辗转反侧,聒噪的蝉鸣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想爬起来去厨房找点吃的便继续处理宗门事务,又恍惚的想起来江厌离早也不在了。
姐姐现在应在兰陵,金凌已经出生了,姐姐那时候与他偷偷上山,找魏无羡为他取个字。
便叫如兰了。
如今金子轩都入土为安,江厌离也应当被窗外的蝉鸣吵的难以入眠。
其实都是心中有事,又不愿承认,不想提起,便权当蝉声聒噪了。
江澄想起来,魏无羡似乎隔段时间就会下山探听消息,江澄有次正要从云梦往兰陵去,毫无意外的在车水马龙里一眼挑出魏无羡,身边还带了个半大不小的小孩,抓着一串糖葫芦,时不时还要被魏无羡顺去两个山楂。
江澄想要招呼,又不知如何开口,才恍然惊觉,即使在无人关心街头一对偶遇故友的嘈杂闹市,周遭都是普通百姓,什么仙门世家恩怨情仇都不关心,他也不知如何像寻常故友重逢那样喊出对方的名字。
是喊魏婴,或是魏无羡?
亦或是夷陵老祖更为合适。

若狭路逢于陌里,应轻寒暄或从旁避?
最无措,无非是对望如临敌。

江澄最后什么都没喊,既没有往前,也没有避开,魏无羡显然不知身后有道目光黏着他的身影,拉着那个小孩的手。
在拐入一家茶楼的时候恍若不经意的朝江澄的方向偏了头,噙着笑微微颔首,身影便很快没入人潮。
温苑时时注意着魏无羡的动态,免得仅剩的两个山楂也被顺了去,实在不公平,他吃一个山楂的时间,魏无羡能吃两个。
“羡哥哥在跟谁打招呼呀?”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捷,眨眨眼睛,也不看糖葫芦了。
魏无羡颇随意的扯了张凳子,冲小孩子笑了笑。
“一个老朋友。”

04.
魏无羡整好衣服就把江澄拉出去,即使是冬天莲花坞的荷塘倒也不是一片颓唐,云梦地处南方,不常下雪,空气却是湿冷湿冷的,仿佛把荷塘里的水汽都卷上了。
魏无羡突然发觉出来又没什么事可做,还要受冷,转头又要回去。
江澄白眼:“你到底要干嘛?”
“我是很想干的,所以我们回去!”魏无羡眨眨眼睛。
“可我一点也不想,谢谢你!”江澄冷笑。
“不用谢!”魏无羡松开手拍拍对方肩膀,“我们在外面还要吹冷风,还无事可做,你不觉得很没意思?”
江澄想了想,又自己去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腕,也不多做解释就往一个方向去了。
魏无羡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一路叽叽喳喳的问,最后两个人停在了祠堂外面。
江澄看了魏无羡一眼,握着他的手腕跨过门槛。
两人各自拣了蒲团跪下,江澄又去请了六柱线香,分了三柱给魏无羡,火星舔舐着香线,已经燃过的地方都压抑成一团灰的香灰堪堪挂在那里。
两人齐齐拜下去,又起来,再拜。
如是三次,虔诚无比。
魏无羡笑了笑,两人把香火奉上。
“江澄,我们这样也算拜过天地和父母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
“这样如何算,云梦江氏的宗主娶个夫人还不会简单到没个喜服红烛。”

05.
莲花坞的冬天素来很少落雪,今年倒是个意外。
江澄想起来,他以前同魏无羡在校场切磋比剑,那人提着随便而立,寒风掀起衣角,少见的雪簌簌的落下来。
后来射日之征,魏无羡已经不用剑了,一身黑衣,执着一支陈情,两人依旧并肩同道。

半身老旧伤痍,只你手中剑最知悉。

江澄一把三毒,手上戴着紫电,在前线令人闻风丧胆,魏无羡就肆意坐在离江澄不远的,身后的一棵树上,吹出的笛音远远的和着风声,一只只枯手就从黄土里破土而出。
他们有一次中了埋伏,江澄那次肩甲处的衣服都被划开,皮肉翻来将紫色的衣服染黑了一大片,魏无羡看江澄受了伤更是着急,从树上跳下来,黑衣横笛,且行且吹,尸群在他身后张牙舞爪。
江澄随即带着魏无羡御剑跑了,这座城倒如死城一样,家家门户紧闭,他们随意闪如一处义庄,魏无羡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最终选定两个纸人。
煞白的纸质扎成的一对姐妹,眼角眉梢皆是七分相似,一个含笑,一个清冷。
魏无羡在三毒上抹破手指,为两对纸人点上两对眼睛,四只眼珠,随即后退两步满意的靠着自己的杰作。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不问善与恶,点睛召将来。”
一阵阴风破门而入,两个纸人随即真的活了一样,那个微笑的纸人口中随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另一个则略带指责的看着妹妹的行径。
魏无羡颔首施礼,两人便欠身还了个更大的礼。魏无羡笑道,“守着门外,看见衣服上绣有太阳族纹的,一个也别留。”
两个纸人随即又咯咯笑着冲出去,门又狠狠关上。
点睛召将术!
江澄略带惊讶的看着魏无羡的动作,那边魏无羡却扯下了干净的中衣衣袂为他包伤口。

他方少年都令人匆匆回头,最尤其,患难时捂热伤口,冷同绶。

江澄开口,倒有些有气无力:“魏婴。”
“怎么啦?”
“等射日之征结束你跟我回云梦吧,不要修鬼道了。”
魏无羡怔愣了一下,笑了。
“再说吧。”

这再说,就再无说过。

江澄顿了顿,凉亭为他遮去了风雪,下人轻轻上来通报,“宗主,今日招魂的物什都已备好,宗主可过去了。”
江澄转身就走。
这是乱葬岗围剿过后的第三年。

行道过处若闻春梢莺鸣柳,便算作故地重游。
举目间,任凭风来吹雪隔断春秋。

06.
执轻剑偏锋以相送,赠来千疮与百孔;
莫怪旧痕新伤一并收,“至交”太沉重。

07.
“江晚吟,我觉得你今天魂不守舍。”魏无羡去勾江澄的手指,被人没好气的拍了一掌。
“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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